祖母的話

上星期六幫昀昀上課時看到的，就在鋼琴旁邊的那面牆，貼著一張紙。我猜應該是前些時候，昀昀的阿嬤要去動手術時貼上去的吧。

紙上仔細地寫著昀昀每天該做的事情。比方說哪天穿制服、體育服或便服，要帶便當和水壺（後面還接了「所以前一天晚上要洗好放進烘碗機」），放學後做完功課、聯絡簿要記得簽名等等，總之就是從起床後去刷牙、到才藝班和英文課的時段都沒有任何遺漏地被記錄下來。紙張的最後，叮嚀睡前要檢查門窗，還交待了下面的事情。

如果醫生失手的話，切記不要對我做氣切（或者任何形式的急救措施），讓我平靜地走，我會很感謝。

我愛你們，不要在我昏睡的時候偷掐我。

即使在昀昀的阿嬤手術結束、目前開始進行化療的現在，這張紙仍然沒有被撕下來。這兩天，我常常想起上星期六昀昀的阿嬤要出門前，他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地和我打聲招呼說他要出門了，我還沒出聲昀昀就搶著說了，「開車小心、一切順利，我會很乖照顧自己。」雖然是短暫的分開卻也可能是永遠的離開，他們之間的連繫讓我覺得很感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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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晨起床刷牙時，隱約記起昨晚的夢。你又能說話了，這好像讓夢裡面的我很高興，而你知道所有的一切，感覺不出失望或難過，你好像也只是平靜地接受了全部。

那我呢？你會希望我怎麼做？